娄氐交辉,湘楚腹地。奇山绵延,葳蕤着无限生机;秀水逶迤,流淌出不尽诗意;人群熙攘,烟火里是幸福的触手可及;文化鲜活,更迭中是传承的守正创新。一代又一代勤劳而坚韧的娄底人,他们用一双双巧手开创生活的五彩斑斓、演进文化的生生不息,也用一双双巧手传承着爱国兴家、守根固本的拳拳初心和满腔赤诚……
以刀为笔 绘就万般神韵
“贴窗花,贴对联,红红火火过新年”,民俗文化是活跃在人们的血液里的东西。在双峰,新春年味儿里定有一份来自剪纸的欢喜,手上剪出的花样如在空中绽放的烟花,每一条弧线里都藏着光与热。
湘中剪纸技艺传承人李希特剪纸。
“剪纸这种形式在我们农村是一种普及的民俗,每逢过年过节或者是农村结婚的时候都要用剪纸贴在窗户上,带来一种吉祥喜庆的气氛,就有一种家的感觉。”湘中剪纸技艺传承人李希特一边熟练地剪着窗花,一边娓娓道来。
“村里建了个剪纸艺术馆”是2022年丰华村里的一件新鲜事儿,干这事儿的正是李希特,“在家乡讲好家的故事”是他的初衷。虽至耄耋,但李希特仍富于奇思妙想,三言两语间,手随意动、刀随手转,一幅幅窗花便跃然眼前。
李希特剪纸的局部画面。
虽启蒙于耳濡目染,也没到过专业院校深造,但多年来李希特因为热爱,坚持勤学苦练、潜心钻研,形成了“根植传统不泥古,注重超越不逾矩”的独有剪纸艺术风格。他的剪纸剪刻并用,阴剪、阳剪、套色、染色技法灵活变化组合,画面活跃、层次丰富。主要创作题材可归为四大类,其中,团花剪纸结合现代文明将传统吉祥符号进行重构,繁复多变,艺术感强;人物剪纸惟妙惟肖,肖像剪影更是以快、准、美获“三湘一绝”之誉;生肖剪纸形态万千、寓意深刻;书法剪纸中刻、剪、写相映成趣,开创了“新文人剪纸”的时代特色。
李希特剪纸作品。
在李希特看来,如今,融书法、篆刻、绘画等多种形式于一体的剪纸早已不是一种单一的艺术,而是多种艺术形式的集合。他说,时代不断发展,剪纸就要适应新形势,不断转型创新,要求变,活到老、学到老、变到老。
在痴迷剪纸的六十余载时光中,李希特沉默而坚韧。蜗居地下室创作时,他用坏了四盏台灯,左眼也随之失明。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为工作室取名“与一”,即:口与心一、言与行一,立志追求剪纸艺术的最高形式不放弃。
几十年来,说得少、做得多的李希特把自己的剪纸心得和代表作都集录在一本本书里,把自己的心中观想、手上功夫都倾囊授予徒弟们,惟愿湘中剪纸百花齐放春满园。
李希特和徒弟们在工作室交流。
尹湘峰师从李希特后,十余年来心手不辍,除潜心跟学剪、刻技艺,还在老师的指导下钻研出撕、烫等技巧,并结合时下文旅需求,将印章与剪纸巧妙融合,聚焦文创产品不断创新。以书签、扇面为载体的剪纸作品正用全新形态走进大众视野和生活。他说,一副好的剪纸作品需要剪纸人心静、眼精、手巧,只有数年如一日在不断变化中精进,才能有所成就,而他将继续努力。
陈朝辉、王开健、朱卫民则坚持在业余时间进行学习创作。
陈朝辉尤以阴刻为擅,一反传统剪纸“千刻不落、万剪不断”的气韵,用“当断即断”的技法让经典书画以剪纸的形式再现。“努力探索将古圣贤人国画、书法作品的灵魂、虚实灵动的意境用当断即断的剪纸技法表现出来,让民间剪纸作品既能走进老百姓家,又能登上大雅之堂。”这是陈朝辉的目标。
王开健有美术功底,也懂电脑设计,剪纸作品多结合时代主题、红色故事传递正能量,更具现代气息。他在锁石自办了乡村美术馆,从设计建造的一砖一瓦到布置装饰的一笔一划再到宣讲授艺的一言一行都是亲手完成。“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必须讲好时代故事,我将剪纸的照相功能、记录功能和装饰功能结合起来,做到每当有大事发生,必须用剪纸记录起来,用作品传承技艺。”
朱卫民则充分发挥自己教师的职业优势,在双峰县永丰中学组建《基于湘中剪纸文化 培育初中生美术核心素养的实践研究》课题组,将“剪纸特色课程”融入学校课后服务,致力于通过校园教育去传承剪纸艺术,锻炼孩子们的动手思考能力,熏陶他们的审美意趣,培养他们对于剪纸的兴趣。
李希特和徒弟们展示剪纸作品。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在李希特的带领下,双峰剪纸团队乐此不疲地创新,用自己人生修炼的意念,赋予每件原本静默的剪纸作品以艺术的张力、情感的悸动、生命的尊严,让剪纸与时代在他们的巧手中碰撞出火花。他们不遗余力地培养剪纸技艺的后续人才,以匠心巧手传递“大道理”、涵养“大情怀”,让湘中剪纸技艺犹如“落地的麦子”孕育出无限生机。
引棕作线 编织岁月故事
孟冬时节,微凉的风从树叶里传来,带着古梅山的悠远辽阔,也载着“千年棕王”的神秘莫测。于薄露浅阳中独行,格外让人神思清明,知所从来、思所将往。
吴方才进山采棕从田埂上走过。
每年立冬之后,便是采棕的好时节。梅山棕编技艺传承人吴方才总是一个人先提前进山摸排几次,为随后的大批量采棕储存做好计划。“这个时候采棕就不容易发霉,不容易被虫咬,我们一般要将一年的棕叶在这个季节把它采起来、储存好。”
吴方才在小池塘里洗棕叶。
刚采下的新鲜棕叶会先来到小池塘里“洗个澡”,除去尘灰杂质;再置于沸水中蒸煮数小时,除虫杀菌;而后历经数个晨昏冷暖的反复晾晒,颜色便会由绿转黄终至奶白,这便是最古朴的棕叶处理法。处理后的棕叶柔韧性更好,利于编织,便于存放。
涟源古塘乡麦塘村山地贫瘠,但山棕却能扎根于此、繁盛生长。棕是农家宝,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用棕毛制成的生活用品因经磨耐用曾是集场上的畅销货、家家有的必备品。棕匠闲时用棕叶随手编出的蚱蜢、螳螂等各种小耍件儿也曾欢愉了山里孩子的童年。吴方才说:“我父亲送给我的第一个玩具就是一只棕编的小蚱蜢,普通不过的棕叶在他手里三两下就编得像真的一样。我九岁就跟我父亲学习棕编了,做出来的东西都可以以假乱真,像我编的小花蛇放到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老鼠都不敢出来了,所以我们梅山棕编最大的特点就是逼真。”
吴方才制作的棕编蛇。
随着时代进步,棕编生活用品因制作周期长、成本高渐渐淡出村民的日常生活,年轻人都外出务工,棕编技艺无人问津。吴方才也在父母的鼓励下应征入伍,以期未来能另择他业、走出大山。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对梅山棕编文化的挖掘整理和棕编工艺的改良创新,2022年,他通过摸索实现了棕编工艺改良的重大突破。“这条龙是我们梅山棕编的代表性作品,从形态上和材质上进行了创新,实现了工艺从小到大的变化,可达到任何动物1:1的比例,由单一的棕编材质形成了多种植物型材质,使我们的工艺品做出来活灵活现。”
吴方才制作的棕编龙。
在坚守纯手工山棕工艺品制作的同时,吴方才又将六百多年传承下来的山棕处理秘方与现代自研创新技术相结合,成功研发生产出“山棕”鞋、鞋垫等系列生活用品。“山棕手工艺成本高、利润较低,当初我来搞这个半机械化开发利润较高的生活用品,坚持“两条腿”走路,就是为了来反哺棕编手艺传承,只有解决了手艺人的生存问题,才能让这门老手艺真正地活下来。”吴方才说。
吴方才用棕叶编蚱蜢。
曾经“一徒难求”“濒临失传”的梅山棕编技艺,如今在吴方才的手中活了起来,目前已收徒十余人,吴方才不遗余力地开展梅山棕编文化、技艺的公益传播,培训带动数百村民就业。曾经不起眼的棕编小玩意儿如今成为艺术品走向全国、甚至登上了国际舞台。
在吴方才看来,梅山棕编代代传承的,不仅是传统的技艺,更是一地的历史文化与风土人情。棕编技艺就是祖传的“宝贝”,把手艺守住了,就是守住家里的根。
吴方才搓棕绳。
忙完一天的工作,吴方才总喜欢静静地搓上一会儿棕绳,他说,曾经有多想离开这山里,现在就有多想把根扎在这里,把梅山棕编的百年故事编织下去,就像梆子山的晚风、夕阳,每一天都是新的……
炉火明灭 煨炖人生百味
对于常年在外记录美好的摄影师陆波来说,再美的风景终也拦不住他回家的匆匆脚步,家的味道便是父母用“黑不溜秋的神器”煨炖出的一口本味鲜香,充盈着爱、更馥郁着乡愁。“它炖出来的肉特别得香,每次到外面去就特别想念这个家的味道。”
陆波和家长在喝鸡汤。
冷水江以往煤矿多,为砂罐制造提供了充裕的原料和燃料。手工砂罐曾是当地家家户户的必备品,沿用至今据说已有千年。“最红火的时候是从清末开始一直到上世纪的八十年代,砂锅制品应用涵盖了工业、农业、生活的各个方面,砂锅生产当时也是我们本地的支柱产业。像以前的资江河道运送砂锅的船都是一串一串的,砂锅当时的品质又很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个银灰色特别漂亮。”冷水江市文化馆副研究馆员张志坚介绍。
被誉为“湘商史诗”的《资水滩歌》中就曾唱道“麻溪哪见担麻卖,砂罐出在沙塘湾”。陆波家灶头的手工砂罐皆是出自沙塘湾长铺村砂罐制作技艺传承人王修浩、王善初师徒之手。
凌晨五点的手工砂罐作坊。
冷水江沙塘湾长铺村的手工砂罐作坊蜗居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坡上。小小砂罐看似简单,但土法制作的工序却十分复杂,配料、制坯、焙烧等3大阶段、30余道工序、70多道手脚,每一道手脚都马虎不得。砂罐制作技艺传承人王修浩边和泥边说道:“搞泥巴很讲究,制坯的比较硬一点,圆口的比较稀一些,要把材料搞准,泥巴要做熟,做的产品出来才能合格。”
相比和泥,砂罐制坯更是技术活儿。每次看似随意地一抓,一团团泥巴份量却大差不差,随着转盘的转动,短短几分钟里便实现了令人惊喜的演化。每一次敲打的力度控制、每一遍打磨的弧度把握,全凭师傅的一双巧手和日积月累的经验。就这样,口口相传、手手相授、起早贪黑、与泥为伴,窄窄的棚屋一角,装下了师徒二人四季的辛劳与冷暖。层层叠叠的各式砂罐坯默默记录着手艺人最质朴的心愿,那就是做出各种好砂罐以满足市场需要。
王修浩在制作砂罐坯。
“我们的砂罐有十多种,有炖肉的,有煨汤的,有炒瓜子的,这种可以煮药、也可以煎茶、也可以煨稀饭,样样都可以。客户需要,我们还可以订制。客户要什么样,我们就可以做什么样。”站在砂罐晾晒架前,王修浩自信满满地介绍着。看着师傅说得热闹,一旁正在制作订制款砂罐的徒弟却忍不住说起了“大实话”:“打工时间是八个小时,反正是放了扁担就拿钱。像这个,下雨就做不出,出太阳就要赶忙赶急圆边,等到要烧砂罐了,晒也愁得烧,落雨又烧不得,就很难得做,而且也太脏了,所以年轻人都不想学。”
王修浩在码放砂罐坯。
嘴上说着“太辛苦,不想做”,但身心却很诚实。凌晨四点,王善初一如既往地跟着师傅摆罐、搬料、筛碳、生火……做着启窑前的准备。五点,随着鼓风机呼呼作响,小院里的双缸窑先后燃起彤彤炉火。窑边提前码放好的砂罐坯被一个个放入火中,师傅们便移来大铁盖盖上。红色的火苗迅疾从铁盖边缝蹿出,几米之外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浪。约莫十来分钟后,盖边火舌尖儿泛着白光,师傅们再移开盖子,用长钩把烧红的砂罐趁热取出,勾至釉眼,高温的罐子能瞬间把釉眼里的锯末点燃,待火熄灭后,砂罐就披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釉光。
砂罐烧制。
就这样,从黑夜到白天再到黑夜,七十多岁的师父带着六十出头的徒弟在一千五六百度的窑火旁连轴转十五六个小时,才能将近一个月陆续制作出的千余个罐坯制成成品。
成本高,利润低。守艺,实不易。满身尘灰填平了守艺人额上的皱纹,却染不黑他们的满头白发。王修浩自我鼓励般地说道:“我徒弟能够做多久,我就帮多久,我帮他搞销售、搞技术指导,我活一天就帮一天。”
王修浩和王善初。
时光,浩浩汤汤;时光,也捉襟见肘。炉火明灭间,年逾古稀的王修浩思考最多的是:明天……
力随意透 拓印时光流转
纸上黑白间,自有天地宽,每当闲暇时,年近古稀的贺显清总愿择一隅独自研习拓印技艺。
拓印是我国一项古老的传统技艺,它将碑文、石刻、青铜器等文物的形状及其上的文字、图案拓下来,是记录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之一。贺显清尤擅长拓碑。
贺显清在工作室制作拓片。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颇有书画功底的贺显清成为改革开放后全国第一批文博学生,学习期间有幸应邀参观西安碑林,被岳飞的《满江红》碑刻深深吸引。“我被那个文字、被古人书法飞龙起舞的气势所震撼,我一停顿就是站了两三个小时,痴痴呆呆,心里就是在那里临写这个字,那种美的感觉好像自己跟外界绝缘了一样。”
贺显清在山洞里看石碑。
泱泱中华,万古江河,碑石有灵,翰墨隽永。仅一次邂逅,贺显清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寻碑、拓碑路。两百余块王羲之、颜真卿、赵孟頫等名家名碑破损碑刻被他倾尽所有地从瓦砾堆、猪圈、菜园、水井旁、坑洞里拯救出来,其中不乏《麻姑山仙坛记》《天发神谶碑》《天冠山碑》《孔子庙堂碑》等珍品。作为碑拓技艺传承人,贺显清说:“把这些碑刻抢救、保护起来,就是为了使文化得以弘扬、保护,让后人可以看到这个原物。”
贺显清清扫石碑。
如果说碑刻是传承中华文化的根脉,那么拓片则是传播中华文化的繁华茂叶。为了做好拓片,贺显清反复研究,钻研出自己独特的拓印技艺,谓之“楚拓”。洗碑,盖纸,润湿,蒙第二层纸敲实,风干,拿出自制扑子蘸墨、扑墨,一气呵成。“拓片没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因为气候不一样,石碑材质不一样,字刻的深浅、大小不一样,我们的手法轻重表达也不一样,拓出来的拓片效果肯定就不一样。”
贺显清在石桥边拓印。
常常几个人完成不了的高难度拓片,贺显清可以通过自己独特的技术一个人完成。深山老林中、空谷幽壑里、荒原田垄畔、古道溪桥旁……都有他拓印的身影。为了传承好这一手拓碑技艺,贺显清时常应邀到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去讲学。在艺术史博士、湖南人文科技学院书法教研室教师谷重看来,贺显清长期坚持拓碑的行为是一种高度的文化自觉,他制作的拓片对还原艺术本来面貌提供了参考,对构建地方文化体系和文化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储存。
贺显清介绍拓片。
一张张拓片宛若一束束微光,帮人们触摸到历史长河的碎片,投射出穿越古今的高级审美,定格下历久弥新的指尖魅力。如今,贺显清尚有三大目标在徐徐图之。“建一座石碑博物馆,集藏碑石、拯救文化;编一本碑拓集,存迹鉴赏、传于后世;收几名弟子,把我的技艺传下去。我收徒弟的标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唯‘热爱’二字”。
贺显清展示拓片。
热爱于守艺,是不被眼前繁杂所迷乱的定力,是把困难当激励、不惧风雨的奔赴,是莫问收获、但问耕耘的纯粹。
石上生花 栖居乾坤诗意
也是因为热爱,曹冠明与双峰杏子铺雪花滩上的溪石已结缘数十载。雪花滩盛产溪石,乃造砚佳品。每逢立冬过后,河水枯落,溪石渐显,他总会携徒如约而至,寻寻觅觅、敲敲打打,以期有偶遇之喜。
曹冠明和彭磊在雪花滩上找溪石。
顽石只堪填沟壑,砚石必须具数“德”。朗硬、细腻、润泽、隽秀兼具的溪石往往自带气场,能给制砚者以灵感和底气的加持。若说采石、选料的好坏颇有运气成分,那制砚时一钩一划、一雕一琢的优劣则全看匠师的实力。
“做一件作品的时候,首先你头脑里面要有一个明确的构思,然后按照你自己的思路抽丝剥茧,一层一层地往下面做。”溪砚砚雕技艺传承人曹冠明说。
溪砚砚雕技艺传承人曹冠明。
心有观想,刀随意走,不多时,石体上便丰富鲜活起来。从原石到成砚,费尽心思和力气的制作过程,是一方石与一个人共同的蜕变与升华,抚石静品,砚禅一味。“要静得下心,耐得住寂寞,有时候做一件东西可能要半个月、一个月,你总是要坐得住。”
砚者,心之田也,它是制砚人深刻而缜密的遐思、风致而清澈的雅望。国藩溪砚展厅内,成百上千方溪砚错落陈列,其形或圆或方,或扁或正;其色绛紫淡青,深棕玄绿,古色斑斓,不一而足;雕之以云龙,刻之以丹凤,镌之以敬仰,琢之以衷肠,更兼有青松翠竹、飞瀑流水、小桥人家、汀兰锦鲤……逸趣悠扬;拈之厚重,摸之丰润,悬之扣之,仿若弦歌乍响……
溪砚成品。
置身其中,曹冠明却始终挑选不出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他说,艺无止境,随着自己技艺的精进,最满意的作品或许永远是下一件。
手工制砚技术门槛高,常人学习往往花上两三年时间才能入门。从业至今,曹冠明先后带了七八个徒弟,大多中途放弃,唯有彭磊还在坚持、还在思考。彭磊说,砚台具有先天的文化属性,这就决定了制作砚台和购买砚台的人都要具备一定的文化素养,这是件好事,但是也令人担忧,好在可以传播文化,忧在受众群体比较狭窄。
为了让溪砚的技艺、市场、传承、文化和合共进,彭磊依托“国藩溪砚”平台,在曹长桂的支持下,通过加强产学研合作、加强溪砚艺术性和功能性的融合提升、开展多种经营,走好文旅融合之路,提升溪砚文化的知晓度,让溪砚走入寻常百姓家,持续推动溪砚实现从卖石头、销产品到传播文化的蜕变。已在复兴溪砚路上坚守了二十年的“国藩溪砚”创始人曹长桂地说:“溪砚是我们前辈流传下来的文化瑰宝,所以我们在做的过程中也是为了一种信仰,它是代表我们文化的传播。我们乐意当好服务员,把溪砚做大做强。”
曹冠明(左)曹长桂(中)彭磊(右)合影。
溪砚展厅一角,彭磊和孩子常在这里一起交流学习,对于溪砚的传承,他想得很远也干得很实。“溪砚制作对制作人的绘画、书法、雕刻等综合素质要求非常高,对于我来说,半路出家,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的孩子们也跟我们一起学、看,我也有意识地去培养他们,希望他们能够从我们手上接过溪砚传承创新的接力棒,做得更好。”
彭磊和女儿。
湘中大地,植根于乡土的传统手工技艺很多,它们虽饱经沧桑,却历久弥新,是构成湘中文化底蕴最有生命活力的元素和根基,传递着满满的诗意与乡愁。
守护着这些传统手工技艺的非遗传承人,宛如一颗颗星、一盏盏灯、一簇簇火,闪耀在湘中大地。
他们用行动将出走和回归统一成了最感人的双向奔赴,将历史的烟尘拨开后又塑成了新的模样。
他们将指尖的艺术定格为穿越时空的深情凝视、抒写成写意自在的生活态度、照见出人间烟火的喜怒哀乐、淬炼出历久弥新的家国情怀。
他们在时间的研磨中走向艺术的星辰大海,续写着无关风月、只为初心的低吟浅唱,余音绕梁……
来源:红网
作者:杨静
编辑:罗子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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