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湖南籍作家平溪慧子(本名刘慧)发表最新力作《清明寻祖》引起广泛关注。平溪慧子用充满质朴和温暖的文字叙述了农村的变化和往事。作者本是一个对家乡毫无概念的人,但是多年后通过回乡扫墓,作者感受到了心灵的家乡,就像文章里所说的那样:这一刻,我们找到了纯美的乡情,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家乡!
平溪慧子是湖南洞口人,湖南省作协会员,因具备文学情怀和奉献精神,被誉为“文学义工”。先后就读于毛泽东文学院和鲁迅文学院,参加湖南省第二期戏剧编剧研修班。一九九O开始发表作品,出版长篇小说《青春的漫歌》、诗集《醉梦园》和《傻到极致》,执行主编《资水蕙风——邵阳女诗人九人集》。诗集《傻到极致》获邵阳市五个一工程奖。2007年出版长篇小说《青春的漫歌》,2009年出版诗集《醉梦园》,2014年出版诗集《傻到极致》。
当男人们浓墨重彩地描绘家乡的美好时,我总是找不到家乡概念,我似乎是个被家乡遗忘或者说根本找不到家乡的人。这不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主要原因是家乡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我如一株蒲公英,从家乡飘散,长在异乡的田埂边,我的根,始终不合规律地扎在别人的土地中。
父亲幼小时,奶奶因为不甘贫穷,断然从爷爷的穷乡僻壤里退出,带着父亲嫁到另一个地方——我们的第二家乡。其实家乡有个很美的名称,叫竹篙塘。爷爷离婚后一路阳光灿烂,娶妻生子、升官发财,搞得不亦乐乎。而奶奶似乎被命运玩弄,一溜生下三子三女后,当家的便因病去世,生活十分艰辛。父亲因爷爷的资助得以在外求学,后来父母有了我们三姐弟,在家乡经过了半辈子的苦难与奋斗后,随着我们搬到省城里居住。
30多年了,我第一次与家人和着族里大队人马去扫墓。坐在车内,我搜寻着十多年前的印象。那时,爷爷还未举家搬迁进县城,儿时的我有时会去老家,我与老家是互为陌路的,如同客人般在家乡出现。我有时是个传声筒,去爷爷家传传话,或者送点什么、拿点什么。老家是湘西南的偏僻小村,叫安南村,从镇上步行,经过竹市园艺场,从蜿蜒崎岖的小肠道上穿过群山,来到爷爷那土木结构的祖屋。在小姑的带领下,到院子里荡一荡那高高宽宽的秋千,在正月里享受我们难得吃到的香喷喷的烤红薯……
车子在宽敞平坦的水泥路上奔跑,过去那些让我几度恐惧的山林小道已没了踪影,水泥路已伸进了村庄的腹地。一排排篱笆荆墙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我贪婪地放纵目光,绿色的篱笆墙上长着郁郁葱葱的野蔷薇,伸展出无数刺苔,多么熟悉的乡味。远处出现了村落,一幢幢小洋楼镶嵌着五色的瓷砖。能不感叹吗?当城里人为了三室两厅沦为房奴时,我们的家乡却竖起一幢幢小别墅。十多年前印象中那些砖木房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布置着亭廊、贴附着空调机的新楼。
过去从镇上到老家需老半天的回乡之路,现在十几分钟就到了,我们已分不清原来院落的纵横轴线,一个被青山绿水环绕的新农村错落有致地静立在我们眼前。族长说,我们这个家族在此已经有一千多人了。族里的老少男女都向我们投来亲切的目光,男人们互敬香烟,女人们则拉着母亲的手诉旧道今。接着,我们去寻祖坟,车辆浩浩荡荡一直开到山脚下。族人们说,过去这山光秃秃的,连茅草都被割了当柴烧,如今人们富裕了,家家户户烧煤烧沼气,满山的柴都没人砍。进了山,大队人马首先去我曾祖父的墓前。曾祖父是个师公,在族人心中颇有地位,族长说曾祖父的墓地是风水最好的,依山傍水,所以我们一家都会行好运。
转完了几座山,我们回到刘家院子吃团圆饭。农家的房屋前面有空阔的晒谷坪,搬几张椅子坐在坪内晒太阳,听坪前小溪淙淙流淌,古老而坚固的石桥从小溪这边院落架到对面的院落,像一条联络情感的纽带,这样的空气清新得让人流连。农家的房子非常宽敞,堂屋里可以摆上十来桌,古老的八仙桌、现代的大圆桌统统摆上碗筷,男人们互斟纯香米酒,大家招呼着夹菜、一桌桌亲热地敬酒碰杯。这一刻,我们找到了纯美的乡情,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家乡!临走时,乡亲们都依依难舍地挥手相送,叮嘱我们常回家看看。
车子又驶上了水泥路,渐渐地,我们离家乡越来越远,但我们的心却离家乡越来越近。
来源:长沙晚报网
编辑:李响炮